最近我和助手讨论问题时，触及一些较深的问题，讨论结束后我觉得谈话内容很有价值，于是将其记录下来。

助手：“老大，你的观点和你的思想体系中有一个问题可能需要重视。你在不同场合多次阐述了确定性的重要性，多次阐述了相信绝对的道。价值的决定意义就是道对万事万物在股市投资领域的表现，而且你也是这么做的。但你很少讨论偶然性，很少讨论不确定性。基本上大部分内容讨论的是规律性、必然性、确定性，对偶然性、随机性和不确定性较少讨论。所以我觉得无论你的思想还是你的行为中，都包含着过份重视规律性、确定性，轻视乃至无视不确定性和偶然性的问题。”

面对助手这个有深度的问题，我沉思少许说：“这不是我第一次听到这样的看法，很多观点认为董宝珍比较重视必然性，规律性，从而缺乏灵活性，缺乏对不确定性的应对和适应。对此我也有所思考。投资实践过程中很多出乎意料的复杂局势是真实存在的，世界确实不是由必然性一家决定的，如果世界只由必然性决定，那就失去了活力，失去了生机，也失去了趣味性。世界的丰富多彩偶然性贡献了很大作用。在中短期局部领域的表层变化上，偶然性具有影响力。但偶然性是总经理，必然性是董事长，总经理在董事长的约束下，从事具体工作，董事长可以撤掉总经理。如果一个企业的董事长总经理完全平等，这个企业没有办法正常运行。偶然性和必然性不是平起平做的，偶然性受制于必然性。偶然性导致短时间内的不确定性不会长期化。巴菲特一生大部分情况下是买了就跌，巴菲特也没有成功把握中短期变化，但最终巴菲特从来遇不到实质风险，原因是什么？”

助手：“巴菲特有源源不断的后续资金。”

我说：“后续资金当然是重要因素，但如果公司破产了，如果在100倍市盈率买股票，有多少后续资金也避免不了遇到麻烦。巴菲特是在低估值情况下买优质公司。低估值情况下买优质公司是顺应必然性。巴菲特无法避免偶然性影响，买了就跌，但以低估价格买优质公司保证了巴菲特的安全。重视必然性的人会遭遇提前抄底和提前离场的问题。而重视偶然性的人会面临六神无主迷失在偶然性中的问题。 太过重视偶然性，追逐最佳时机的过程中，走向了淡忘必然性，消解必然性，最后彻底否定必然性。太多的人过度强调这些偶然性，过多强调局部精确，最后失去原则。很多人太过重视偶然和不确定性，最后变成了一个无原则的人。最好是偶然性，必然性，确定性，不确定性兼顾，但是如果没有办法兼顾，就应该重点回归必然性，对偶然性和不确定性的某种程度的忽略，实际上更有利于坚持投资之道，从而获得成功，巴菲特讲： “不确定性其实是投资者的朋友。因为正是不确定性才让你有低价买入的机会。” ““恐惧和贪婪这两种传染性极强的流行病的突然爆发，在投资世界永远会一再出现。这些流行病的发生时间却难以预料。由它们引起的市场价格与价值的严重偏离，无论是持续时间还是偏离程度也同样难以预测。因此我们永远不会试图去预测恐惧和贪婪任何一种情形的降临或离去。”如果一个国家和一个公司的合理市盈率是20倍的话，那他跌到10倍市盈率或跌到8倍市盈率有什么实质的差别吗？”

助手：“能从20倍市盈率跌倒8倍市盈率，为什么不能从8倍市盈率跌倒4倍市盈率？”

我：“我多次举过一个例子，人这种生物是从单细胞生物进化来的，这个进化历程有数十亿年，生物生存的前提没有一秒钟可以离开液态水，一旦液态水不存在生物就整体消失了。人这个动物能稳定的从单细胞生物进化为人，说明在过去十几亿年生物进化历程中，始终是有液态水的，液态水只能存在于0-100度的区间内，说明整个地球的温度始终没有出现过长期低于零度，也没有出现过任何一个时刻气温超过100度的。于是我们看到的是地球运行十几亿年中，温度始终在一个稳定的范围内波动，没有出现过气温突然因某种偶然性超越正常状态的异常。如果这个世界随时因为各种偶然事件就令规律性被颠覆，使得世界陷入无规律的随机不稳定状态，根本就不会发生地球温度十几亿年持续稳定在一个很窄的恒定的区间的情况。世界以及支配世界的规律性，没有那么脆弱和不堪一击，它们无比强大，越是不正常的极端情况规律性越说一不二。另一方面，几十亿年来，每一个冬天的最低温度是多少度是不一样的，发生在哪一天也是来回变化的，这就是偶然性的意义。偶然性影响的只是一些量的波动幅度，真正后面控制一切的是规律性和必然性。所以不能说没有偶然性，但是偶然性是受必然性约束的，太多的人想要阐述的是世界是一个纯偶然性，没有确定性，这是不对的。”

我进一步说：“股市的所有变化本质是市盈率永不停息的周期性波动，这种波动所形成的上下边界每一次都是不一样的，有少许差异，但在不断的市盈率波动过程中，上下边界范围长期不变。如果地球温度在过去几十亿年，从未发生脱离常规波动范围的情况，那么股市的估值水平波动范围也不能轻意打破常规，我们想一想几十亿年内温度波动都没有突破常规，那么就应该相信股市的市盈率波动也不会突破常规。能从20倍市盈率跌倒8倍市盈率，为什么不能从8倍市盈率跌倒4倍市盈率？这种想法是因为被眼前的情况影响丧失理性思考，是一种本能的情绪反应，这种情绪反应完全不再相信自然法则和规律性。大部分人是在完全没有任何风险的时候，大谈风险，在完全没有任何风险的时候防范风险，在到处是风险的时候无视风险！”